总有一天，我会回到乡下 (组诗)

总有一天，我会回到乡下 (组诗)

文/孙辉

总有一天，我会回到乡下

总有一天，我会回到乡下的

我的爱人，她已经忘了我

我坐在我坐惯了的石桌旁，安静

认真地吃一碗哨子面

我不让她手忙脚乱。她可以

暂时放下手中的农活

我的爱人，站在窑背上

念想，我回家的路程。越过

延绵的子午岭，就能看见

川道里的马莲河，暗暗流着

山坡上的苜蓿吐着新芽

在靠近果园的道路边，灯火微亮

眼前的村庄，如我

明澈的爱人

总有一天，我会回到这里

我将静静地

躺在爱人的怀里

一片桑叶盖着我和爱人的胴体

傍晚时刻的一场雨

傍晚的雨声忽明忽暗

可以入酒，可以

入诗。也可以入药

可以用来敲打院子里新种的

那棵梧桐

灯火朦胧，树叶收集着

细小而隐秘的风暴

雨声把心事埋在众人的身后

村庄昏昏入睡

丁香落满一地，窑窗里的

那个红衣女子

侧身走进我的诗里

山坡上的枯草

山坡上的枯草，依然

是草丛的样子

在成灰之前

草叶的边缘依然锋利，依然

能让你触摸的手流血

这些草，会在秋天里

一点一点的死去

又会在春天里一点一点的萌生

但在它们成灰之前，请

别去冐犯它们

在乡下，我可以活得像棵草

如果，我有二亩地就好了

一亩种麦子，半亩种瓜果和蔬菜

剩下的半亩，或让它荒着

给那些动物，昆虫，野花安家

也顺便把时间分配一下

白天在地里干活，收集阳光

夜晚坐在灯下，喝点酒

吟诗作画。偶尔也沉醉

在乡下，日子过得很慢，我可以

活得像草一样。卑微而朴素

甚至，可以忘记自己

可以融入辽阔的空旷。这样虚构着

我想，如果不是一只手

从我身后袭来

也许我已经走进眼前的这幅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