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

桃

文｜陈秀瑛

一颗小小的桃核

从飞鸟的嘴里滑落

埋进黄土地的泥沙里

它吮吻着新鲜泥土的气息

倾听着大地脉博的呼吸

撷取日月精华的哺育

饱尝春风春雨的洗礼

终于有一天

火车的轰隆声将她唤醒

种子萌萌张开了眼皮

舒伸胳膊立直身躯

啊

地平线这般广袤美丽

——

父亲发现了碧玉般可爱的小精灵

把它移栽进园里的莱地

吱扭吱扭

辘轳唱起了热情欢迎的歌曲

一汪清亮洗濯掉风尘与孤寂

一家人纷至沓来与她相识

篱笆墙热情的手与她握在一起

从此走进了我们的生活和记忆

——

哥哥每天在老井上弹奏辘辘

让菜畦和小桃树喝饱喝足

我们为她拔草施肥捉虫子

盼望她快快长大枝条依依

阳光啊，不要太强

她柔弱不禁暴晒

槐荫为她撑起遮阳衣

拒绝化肥拒绝农药

让她的美丽纯天然

每天大家都围着她望呀望

也曾拔苗助长在梦里

——

小桃树终于长起来了

出落得枝叶婆娑婀娜多姿

俨然树中的好女子

为了报答主人的辛勤

她生的儿女很多很繁很调皮

粉嘟嘟的脸水灵灵的眼

招摇着把累累硕果伸出篱笆去

于是，一只最大的有了危险的经历

——

小男孩咂咂嘴眼巴巴地望

小桃子硬是成了他棍棒的俘虏

在男孩子的书包里

她挣扎着跳了出来

骨骨碌碌掉进了泾河的波浪里

泾河挟裹着她滚滚前去

浑浊的泥浆糊住她的美丽

两岸排出的废水污水呛得她头晕脑胀

使她难于呼吸

不小心被建筑垃圾砸进水底

一朵浪花将她托出水面救起

河床越来越窄

小桃子被冲上了河滩

她鼻青脸肿满身黄泥

怀想着怎么回到家乡

怎么回到亲人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