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孟頫,能被誉为书画双绝,和他的用功是分不开的。他在书法上,一天可写万字,并不断去练,去对比。
1987 年,国际天文学会把一个靠近水星南极的环形山,命名为「赵孟頫陨石坑」,以纪念他对人类文化史做出的杰出贡献。
在此前我们讲过的中国艺术中,很少有看见全面开花的艺术天才,有些人是画家,但未必是书法家;有些人是楷书大家,但未必擅长其他字体。
而赵孟頫是极其少见的,在中国艺术史上书画双绝的人,并且是真正意义上的「双绝」——
书法上,篆、隶、楷、行、草无一不精,独创「赵体」,在唐代已经把楷书发挥到极致的情况下,生生在楷书四大家里,挤出了一个自己的位置。
绘画上,人物、山水、花鸟无一不能,他给后世的文人画定下了基调,「元四家」无一不受到了他的影响,甚至,他的艺术成就还影响到了之后的明清。
不喜欢他的人,说他以赵宋皇族的身份在元朝当官,是「贰臣」,说他的字「媚俗」,但即便如董其昌者,到了晚年,还是不得不感慨,这个人是个奇才,自己的确不能及。
他为什么会让人「又爱又恨」?他又到底有多厉害,让人即便恨他,又不得不承认他对中国艺术史的贡献?
赵孟頫是宋代开国皇帝赵匡胤的后裔,妥妥的皇室子孙。南宋灭亡后,他一度谪居在家。元朝初年,当时的行台侍御史程钜夫奉皇帝之命到江南求才,收集了 20 多位汉族文人到京城去,赵孟頫就名列这些人之首。
当时的皇帝忽必烈看见赵孟頫,非常喜爱,还破格让他坐在上席。他给赵孟頫出了一道面试题,让他草拟一份诏书。诏书写完后,忽必烈大赞:「你说出了我心中想说的话!」
于是,赵孟頫得到了重用。当上兵部郎中的时候,他才 33 岁。在此后将近 30 年间,赵孟頫一直都在做官,可以说是荣际五朝,名满四海。
到了晚年,有人想要离间当时的皇帝元仁宗和赵孟頫的关系,结果还遭到了皇帝的斥责。赵孟頫请了好几个月病假没上班,皇帝又是发钱、又是发衣服来慰问他。
赵孟頫 69 岁善终。去世那天,他仍在看书写字,谈笑如常,到黄昏的时候,平静地离开了人世。在去世以后,他被追封为魏国公,谥号文敏。
相比于要么仕途不利、要么人生悲惨的艺术家,赵孟頫这一生基本上是顺风顺水,令人羡慕。但也许是因为他是赵宋皇族的缘故,南宋灭亡的时候,前有写下「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文天祥,后有怀抱幼主投海自杀的陆秀夫,相比于他们的「硬骨」,赵孟頫出仕元人,就被当时道德清高的人所不齿。
于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赵孟頫即便有再高的艺术成就,对于持「德在上,艺在下」观点的人来说,都不值得成为效仿的典范。
我们无法从历史书上的几行字里,辨别出赵孟頫「出仕」的初心是懦弱,还是隐忍。但我们今天说的是「艺术史」,我们就需要在「艺术」这个类别的界定里,给赵孟頫一个评价。
赵孟頫对中国艺术史的贡献,就在于他是一个承前启后的人物,上接晋唐和两宋的光辉,下启元明清三代艺术的审美。
他开启了「以技入道」的艺术修炼攻略,让后世的艺术家打怪升级的路上有章可循。他倡导「书画一体」,奠定了元代文人画的风格,后人称他为「元人冠冕」。
董其昌原本是非常看不起赵孟頫的,有意撇开他或者贬损他,但到了晚年,他还是不得不承认赵孟頫的书法「超唐迈宋,直接右军」。意思就是,赵孟頫的书法超越了唐宋的其他书法家,可以与晋朝的王羲之相媲美。
那他的书法好在哪里呢?
我们知道,「唐人尚法」「宋人尚意」。有些人说,法度太讲究了,容易落入框架中,束缚个性的发挥;而太讲究书写要按着自己的心意来了,又容易没有章法,断掉书法的根基。
赵孟頫的观点是,要学,就往更高雅更古朴的方向学,学习书法最巅峰的阶段,「晋人尚韵」。所以,他的学习对象就是王羲之。
据说赵孟頫在书法上用功很深,一天可以写万字,并且不断从王羲之的字帖里去练习笔法。我们来看看他的字和王羲之的字的对比。
我们要知道,这是很难做到的。它不像是绘画,它的线条比绘画简单,而且行笔一蹴而就。简单,又快,还能一致,赵孟頫创造了一种形式美。
另外,他简化和拓展了王羲之的笔法,让后人更容易学习。也正因为此,清朝钱泳才会在《书学》里说他的字「施之翰牍,无出其右」,意思就是,赵孟頫的字,用来作为公文写作的范本,没有人能超过他。
《临摹圣教序》局部赵孟頫(宋末元初)
《圣教序》局部王羲之(东晋)
《行书千字文》局部赵孟頫(宋末元初)
故宫博物院藏
比如这一篇《行书千字文》,从第一个字到最后一个字,你丝毫都感觉不到他的情绪起伏,他用人力做到了仪器一般的精准。
可能也正是因为此,也有人会觉得没意思,就像跟一个机器学霸聊天一样,所有的语言都是官方和正确的,不如我们之前讲过的「天下三大行书」,在涂抹修改中,你还能看见人的情感。
但不管怎么说,赵孟頫开辟了一种「以技入道」的艺术学习路径,让后来者有章可循。另外,作为一个超级学霸,他不仅擅长楷书和行书,